第23章 张兰英（1/2）

天气燥热，人的火气也大。</p>

眼见着怀夕和豆子要将一罐鸡汤全部喝完了，孩子们的哭声都要把屋顶掀翻了。</p>

吕大三步两步跨进堂屋就要去抢鸡汤罐子，一看到他进来，吕婆子就抄起一旁的扫帚往他身上招呼：“出去，出去！”</p>

吕大正值壮年，力气也大，一把抽掉吕婆子手上的扫帚。</p>

怀夕赶紧拿起桌上的罐子，把自己的碗倒满，剩下的给了豆子，催促道：“快点吃！”</p>

豆子也有眼色，抱起碗，咕噜噜的吃，鸡肉快速地塞到嘴里了，更不用看怀夕是何等的狼吞虎咽。</p>

吕大没有想到就这么一会功夫，两人就将鸡汤吃了个底朝天，气得朝吕婆子肩膀上一推。</p>

得亏吕婆子不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生生退了几步之后就停下了，她双眼通红地看着吕大，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你打我？”</p>

吕大满脸不耐烦，呵斥道：“这个夏怀夕，就是她的父亲害死了我的爷爷和爹爹，你竟然还给她鸡汤喝，我看你不是肚子得了绝症，是脑子得了绝症。”</p>

吕婆子眼睛瞪得大大的，肩膀缓缓地塌了下来，就连眼睛里的光彩也没有了，她三十来岁就独自抚养三个孩子，让他们娶妻生子，再带三家的孙子，每天就像一头不知疲惫的驴，人老了，病了，就没用了，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不仅嫌弃自己，还打自己，一直拧着的那股劲瞬间就泄气了，甚至没有力气高声说话：“是，我就是脑子得了绝症，若不是脑子得了绝症，当初为什么不改嫁，困了自己一辈子。”</p>

“改嫁？一把年纪了谁要你。”吕大满脸愤怒：“若不是我们兄弟三人，你一个女人还想立足？”</p>

虽然人人都喊吕婆子，其实她今年也才四十来岁，却生生熬得满头白发，往常她泼辣得很，与别人吵架从未落了下风，现在，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当她辛苦养大的儿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就输了，她这一生都输了。</p>

这时椅子传来响动，吕婆子木讷地转过脑袋，见怀夕面无表情地从椅子上起来，她心中一慌：“姑娘？”</p>

怀夕径直往外走，跨过了门槛止步，走到门口止步回头，看向吕婆子：“愣着干什么？”</p>

吕婆子呆愣愣地往前走了一步：“什么？”</p>

“这家里哪里还有你的容身之所，是想被逼死吗？”怀夕神色微冷：“跟我走，走不走？”</p>

夫家留下的宅子，三个儿子已经分完了，她只能在厨房搭个板子当床，这个家，是她的，也不是她的，她回头看着昏暗逼仄的厨房，再看着垂头不语的儿子，以及暗喜的媳妇，还有挂着眼泪的孙子，不知为何，她笑出了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这一生，真的像一个笑话。</p>

怀夕站在门口回身看着她，一句话都没有说。</p>

吕婆子突然抹了一把眼泪：“走，走，走！”</p>

一边说着，一边往鸡窝那里跑：“豆子，来帮忙，这些鸡都是我养的，既然不在这家里待了，自然也要带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