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章 “诺尔从此以后我们不再是同伴”（2/2）
诺尔伸出手，又想到了什么：“另外，回头你记得把别墅的权限取消一下，我不会再进你的别墅了……如果你还能回去的话。”</p>
苏明安沉默地望着他。</p>
片刻后，很轻的声音从苏明安口中脱出:</p>
“废墟世界高楼的风雪里，我在风雪中回头，你曾祝我新年快乐。”</p>
这是他们真正互通信任的时刻，也是他最后能挽回的话语。</p>
“嗯……因为那时我在想……”诺尔的语气有一瞬间变得柔软而热烈，仿佛回到了他平时的状态。</p>
苏明安的眼神一瞬间滞住，牢牢凝视着诺尔，呼吸夹杂着湿气，等待着诺尔的回答。</p>
“我在想……”诺尔的语气却很快恢复了戏谑，像在嘲讽某种期待：</p>
“我其实什么都没想。怎么这么期待的表情？那可要让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
“你看。”苏明安指着诺尔手里的积木城堡，指向最下面的正方形积木：</p>
“我们是当前世上最强的两个玩家，我们合作，肯定比单打独斗要强很多。”</p>
诺尔沉默着。</p>
“其次。”苏明安指向中间的长方形的积木：</p>
“你拥有【新世界】公会，有那么多人支持你。而我拥有主办方第五席和第十一席的青睐，我可以帮你联系更有善意的高维。”</p>
接着，苏明安指向最上方的三角形积木：</p>
“第三，舆论优势。现在人们都支持榜前玩家，民心可用。”</p>
苏明安收回手，望着诺尔：</p>
“第四，我和你，都是有着特殊身份的人。我的身份是【掌权者】。也许世界游戏青睐于我，这可以帮到你。”</p>
诺尔始终沉默着。</p>
但他的手指在颤抖，他掌间的积木城堡在抖。</p>
这一幕……这多么似曾相识的一幕。</p>
……</p>
【“和我合作吧，第一玩家。”摩天轮的格子里，诺尔拿出了一堆五颜六色的积木，像是小孩子爱玩的积木。</p>
诺尔将一枚正方形的积木搭在了桌面上，看着苏明安。</p>
“首先。”诺尔说：“我们是当前世界上最强的两个玩家，我们合作，肯定比单打独斗要强很多。”</p>
苏明安点了点头。</p>
“其次。”诺尔拿出了一枚长方形的积木，搭在了正方形之上：“我拥有【新世界】公会……”</p>
接着便是三角形的积木，诺尔将它放在了长方形之上。“第三，舆论优势……”】</p>
……</p>
为什么。</p>
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答案清晰无比，却也困惑无比。</p>
“哗啦——！”</p>
积木城堡被骤然推翻在地。</p>
这一刻，诺尔推翻了自己掌间的积木城堡。</p>
三角形、长方形、正方形……噼里啪啦，一块块坠落。</p>
帽檐翘起，露出蓝色的眼眸。倒映的影子落在他们眼中，苏明安在诺尔眼中看到了一块块坠落的鸟儿。</p>
三角形的红色鸟儿、长方形的黄色鸟儿、正方形的蓝色鸟儿……</p>
——纷纷在他湛蓝的眼瞳中坠落。</p>
金发的少年上前，猛地抓住了苏明安的衣领，手掌青筋暴露。</p>
“——你这是在说什么。”诺尔脸上依旧是灿然的笑容，仿佛黏在了脸上一样，他攥紧衣领：</p>
“你在唤醒我过去的记忆，想以此感动我？”</p>
“如果说，我厌倦了你当主人公的世界呢？”</p>
“如果说，我一定要去宇宙找个答案呢？”</p>
“如果说——”</p>
……</p>
“如果说——我一定要终止be3030的循环呢！！！！？？”</p>
……</p>
如果，这个数字真的代表着什么呢？？？难道你永远停留在这里，就能脱离这样的泥沼吗！？？</p>
诺尔的这一声嘶吼，令黑水激荡不息。</p>
游鱼洒下星辉，鲸鱼响起高远的长啸。</p>
“皋——”</p>
一声长鸣，万书摇晃。</p>
苏明安却喘着气，突然放声大笑：</p>
“哈哈……哈哈哈哈……！！”</p>
“你还是暴露了，你骗不了……骗不了我……你连自己也骗不过……你是……爱我们的……哈，哈哈哈哈——！”</p>
这一瞬间，他的眼神闪过了一瞬间的哀伤。</p>
像是细小的刀刃刮过心口，全身密密匝匝地疼痛起来。</p>
看似，所有人的存活率都依靠于第一玩家的努力。他们的幸福、他们的结局……都要依赖他亲手打造，依赖他走向远方，找寻一抹转瞬即逝的星火。</p>
但此刻，望着诺尔闪烁的眼神，苏明安再一次明白了那个确凿无疑的答案——</p>
原来，原来是这样。</p>
——最需要这种依赖关系的，不止是他。</p>
直径千米的“恒星”，还是走向了人性，像天文馆工作人员讲的无数个俗套故事一样——冒险家终究是违背了童年时期的想法。</p>
停滞在十四岁的灵魂披上大人的衣服，戴上大人的帽子，试图像个成年人一样活下去。</p>
衣服太大了，他必须要塞很多棉花，才能让自己像个壮汉。</p>
身高不够，他必须要穿垫得很高的鞋，才能与成年人平视。</p>
所以在他感到痛苦且将要远离时——他必须要堆积很多的笑容，才能让眼神如此冷静。</p>
他输了，他输了自己定下的赌约——苏明安没有推翻他的积木城堡，是他把自己的积木城堡推翻了。</p>
可他手里没有草莓蛋糕，也早就没有巧克力了。</p>
“……我还是无法说服你吗？”笑完之后，苏明安望着碎裂的积木城堡，知道了那个确凿无疑的答案。</p>
诺尔缓缓松开手，短暂沉默后，又恢复了平静的笑容：“嗯。”</p>
他再一次把“棉花”塞在了自己脸上，眼神像是寂静的银河。</p>
“那么，好吧。”苏明安停下了最后的尝试。</p>
就到这里就可以了，诺尔已经在咆哮中说出了全然的决意。</p>
所以，再说下去，就有些难看了。</p>
他并不是抱着锚点不撒手的人……至少，他自己认为不是。</p>
漫长无声的拉锯后，他同样恢复了妥帖的神情，点了点头。</p>
“那么。”</p>
心头的粗糙的石头，在这一刻滚落到了地上，传来尖锐的刺痛。</p>
噗通一声。</p>
再开口时，他的声音轻微颤抖：</p>
……</p>
“——就到这里吧，诺尔，从此以后，我们不再是同伴。”</p>
……</p>
他肯定有一瞬间露出了落寞的神情。</p>
不然，为何那双蓝色眼睛泄露出了一瞬间相似的悲恸？</p>
……</p>
……</p>
最近，诺尔时常梦到过去的事。</p>
他梦见在那间狭窄的摩天轮厢里，自己一遍又一遍地搭着积木。</p>
搭好又推翻，搭好又推翻。</p>
哗啦啦，哗啦啦。</p>
绚烂的新年烟火绽放在窗户之外，他的对面空无一人。</p>
后来他看向空荡荡的座位，发现了。</p>
……</p>
——从一开始，他的客人就坐在他的对面，而非身边。</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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