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回 芳魂许（2/2）
当司徒云梦听到“无忌”二字时，她微微睁大了玉眸，转而向薛燕点了点头，示意眼前这人就是他们原本打算寻找的人——佘芷！</p>
薛燕略微露出喜色，也对司徒云梦点头回应、报以肯定，她认为，如果殷释天的江湖传闻是真的，那么佘芷显然也不愿早入轮回，出现在大雪山并不奇怪。</p>
而后，司徒云梦才柔声对佘芷的芳魂道：“他现在成了暗天教教主，改名为殷释天了。”</p>
“这大雪山的鸟神坛就是暗天教的一个分坛，金刚明王和迦楼罗都是他的属下。”</p>
“这段时间他们干了什么，想必你也知道了？”</p>
佘芷四周的空气变得凝固，似乎是她在为此哀伤，良久，她冲司徒云梦颔首道：</p>
“现在知道了，大雪山祸乱之源，竟在于无忌。”</p>
佘芷摇头叹息道：“没想到无忌会变成这样……可我现在却不能帮他脱离苦海……”</p>
薛燕以慧眼观察，凭借慧眼，她也能看到佘芷、听到佘芷，这便加入到了司徒云梦与佘芷的对话，直快地道：“好啦，本尊者看得出来，你很善良，不愿意生灵涂炭。所以，你先把你和那个殷无忌的事和六界之主说说，我们看看后头这事怎么办！”</p>
佘芷点了点头。</p>
就这样，在薛燕的要求下，佘芷将她和殷无忌的往事娓娓道来……</p>
……</p>
……</p>
……</p>
佘芷本是天竺国国王佉罗骞驮和天竺国皇后婆雅稚的独生女儿、掌上明珠。</p>
十二年前，蒙古铁骑早已攻破大理、收服吐蕃，大宋也岌岌可危，佉罗骞驮与大臣分析局势，认定人间之主最终将落到忽必烈大汗身上，由蒙人肃清海内、一统江山！</p>
大宋被灭只是时间问题。</p>
为保住天竺国不被蒙古铁骑蹂躏，佉罗骞驮决意将秀若兰芷、美如水仙的女儿佘芷献与忽必烈，以成和亲。</p>
年方二八的佘芷不愿成为政治婚姻的牺牲品，尤其是嫁给比自己年纪大上三十好几的忽必烈，于是乎，她逃离了皇宫，远走大雪山，宁可隐居于此、淡泊一生，也不听天由命、委曲求全。</p>
这一年，恰好殷无忌来到了大雪山，他带着恩师宝象的全部希望，打算翻越方圆五千里的大雪山去天竺国求得《湿婆经》。</p>
可大雪山不但是有金翅大鹏这等强大的妖王掠食当地生灵，还有强过熊罴的高山雪人、长相恐怖的雪弥勒以及游荡于山谷谷底的冰晶亡魂。</p>
除了熟悉此地的藏民能小心翼翼绕过怪物之领地外，其余各人十有八九是有来无回的。</p>
以殷无忌当时武林顶尖高手的实力，充其量也只算得一个普通仙派的精英弟子，还远远不足以在大雪山里横行无忌。</p>
在他用九层龙象般若掌击退三只高山雪人、再以小成摩诃指射死八只冰晶亡魂后，内力已然不济了，又好巧不巧地撞上雪弥勒，被十数只雪弥勒团团围困！</p>
正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p>
众所周知，雪弥勒是一种毫无人性的妖怪，它们会疯狂袭击途径雪山的生灵，吸干其精血、再钻进皮囊内吃净五脏六腑，用它们本身的颜色将尸体表层完全变成白色，夜晚远远看去，这些妖怪活像一个常人大小的白色弥勒佛，故而藏民才管它们叫做“雪弥勒”！</p>
困住殷无忌的这批雪弥勒显是有些道行了，个头都足有两人多高，哪怕单独一只都需要殷无忌用十成功力的伏魔拳或全力以赴的韦陀杵才能打出伤痕，何况对方还有十几只！</p>
殷无忌虽知此番凶多吉少，但也不至于坐以待毙。</p>
为了不让雪弥勒近身扑咬、令自己伤重殒命，殷无忌强行用大力金刚掌将一众雪弥勒打开了一个缺口，而后他且战且退，一直退到了贞慧神女峰脚下，这便遇上了正在神女峰附近采摘雪莲的佘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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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闻，天竺国皇室拥有天人血脉、天生就会法术，作为天竺公主的佘芷亦不例外，她一手竖掌、一手拈花，朝着即将靠近殷无忌的四只雪弥勒吹出盐风，那四只雪弥勒一旦被盐风吹到便嗷嗷大叫，登时就像蚂蟥被撒了盐似的在地上左扭右摆、狂蹦乱跳，不一会儿便化作四团雪水，只剩他们吞食过的死者之衣物还留在地上！</p>
佘芷这一手露出来，余下的雪弥勒就跟看到鬼似的，仓皇逃遁，总算抛下了殷无忌。</p>
而伤痕累累的殷无忌眼见雪山美人突然出现，还以为是神女下凡搭救，一旦确定安然无恙后，自是精疲力尽地身子一软、软倒在佘芷的怀里，陷入到昏迷当中……</p>
之后，理所当然地，佘芷照料殷无忌并将他救醒，还把自己喜欢喝的青稞酒拿给了他喝。</p>
其实，佘芷逃离天竺国，原本只是不想嫁给不喜欢的人，而殷无忌通晓中外、满腹经纶、四条眉毛、玉树临风，二人一旦在大雪山遇上，互帮互助、同甘同苦，佘芷没理由不喜欢殷无忌。</p>
佘芷天姿国色、性格独立、温柔体贴，殷无忌也没理由不喜欢佘芷，他和佘芷一男一女独处大雪山山谷里，满怀憧憬地诉说着他对未来世界的向往和信念。</p>
天性善良的佘芷被殷无忌解救世人的执念打动了，决意陪殷无忌翻过大雪山、去往天竺国，而后送殷无忌进入天竺国后，她再返回大雪山。</p>
可越和殷无忌待久了，佘芷就越喜欢殷无忌，当二人真正到得天竺国境内时，殷无忌情不自禁地抱住了佘芷，恳求她不要离开，直言自己洁身自好，从小到大都没喜欢过一个人。</p>
如果就此分离，或许今后都是遗憾。</p>
佘芷深受感动，最终决定和殷无忌一起面对父亲佉罗骞驮和母亲婆雅稚。</p>
然而，直到殷无忌以圣典教调停使者觐见天竺国王佉罗骞驮时，殷无忌才知道佘芷竟然是天竺公主！</p>
佉罗骞驮虽然为人暴躁、声动如雷，但婆雅稚却母仪天下、通情达理，在佘芷离家出走之时，婆雅稚劝说佉罗骞驮，说女大不中留，如果他们的女儿极度不愿嫁给忽必烈，那么嫁过去不但起不到和亲的作用、反而会激怒大汗，终致蒙人踏平天竺，那便事与愿违了。</p>
倒不如尊重女儿的选择，多听听她的意见，她愿为了天竺国和亲自然最好，即便不愿，一家人在一起也好歹能想点其他办法。</p>
佉罗骞驮起初还特别生气，天天在宫殿里发火砸东西、打骂随侍，时间久了，渐渐也就接受了婆雅稚的观点。</p>
可以说，佘芷回来得正是时候，正是佉罗骞驮完全消气并接受婆雅稚观点的时候。</p>
看到佘芷能回来，佉罗骞驮和婆雅稚都尤为高兴，对于佘芷的不告而别当即表示不予追究，同时也感谢殷无忌送佘芷回宫。</p>
而后，在安排殷无忌留宿宫殿的当天晚上，佉罗骞驮和婆雅稚就好好地询问佘芷的意见。</p>
佘芷亲口说非殷无忌不嫁，但佘芷又提到，殷无忌此番前来正是为了求得《湿婆经》。</p>
天竺国人均知，那《湿婆经》是天竺国秘宝，自从被圣贤瓦苏笈多1存于湿婆殿的湿婆大神神像内之后，至今无人取出过。</p>
天竺国人素来以湿婆大神作为至高神明，更无人敢凭借外力损毁神像将此经取出，所以《湿婆经》至今无人取出。</p>
佘芷劝说父母道：“如果无忌可以取出《湿婆经》，那就说明他得到了湿婆大神认可，是真真正正的救世主。不但能解救中土世人，也能解救我国，让我国免遭战乱、永享和平……为何不让他试试？”</p>
婆雅稚同意了佘芷的建议。</p>
佉罗骞驮也姑且同意了佘芷的建议，反正忽必烈大汗现在忙着打大宋，暂时也没功夫杀到天竺国这边来。</p>
于是，第二天佉罗骞驮就将殷无忌请到了湿婆大神那高达十丈的巨像前，叮嘱道：“使者，我女儿认可你，我便给你这个机会！不要让我女儿失望！”</p>
殷无忌感谢佉罗骞驮给予机会，他也很珍惜这次机会，对湿婆大神自然更是极尽虔诚，甚至于陷入痴迷境界。</p>
他跪于湿婆大神神像最靠前的那个固定于地的石蒲团之上，虔诚祷告，一跪就是三天三夜，期间都是佘芷过来给他送饭、擦汗、医治他额头上因磕头而造成的伤口。</p>
每过得一刻，殷无忌便以中土习惯朝着湿婆大神三跪九叩，一天下来能磕九百个头，三天足足磕了二千七百个头，硬生生把石蒲团都快磕破了、把自己也磕得额头扁平了，这时，湿婆大神那第三只原本闭上的眼终于打开，从中掉落下来一卷书，佘芷上前拿起一看，正是《湿婆经》!</p>
原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圣贤瓦苏笈多信仰湿婆极深，他不相信世上还有比他更信仰湿婆的人，除非这人能够在三天之内对湿婆磕二千七百个头！</p>
是以，瓦苏笈多在那石蒲团内装了机关。</p>
参拜者磕太快太轻，说明他敷衍了事，机关会重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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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拜者磕太慢，说明他诚意不足，那么到得一个时辰内磕不够七十二个头，机关也会重置。</p>
非得在三天之内按照节奏磕二千七百个头，方能将湿婆大神的第三只眼打开，掉落天竺秘宝——《湿婆经》！</p>
殷无忌和佘芷眼见大愿已成，不免欣喜若狂、相拥而泣！</p>
闻讯赶来湿婆殿的佉罗骞驮和婆雅稚也颇为高兴，佉罗骞驮当即宣布，殷无忌就留在天竺国参研《湿婆经》，待习得无上瑜伽后，他便将自己的女儿佘芷嫁给殷无忌，以使天神庇佑、国泰民安！</p>
殷无忌自然愿意娶佘芷为妻，但他同时又想起圣典教师父宝象和师兄们等着他回去传经，便对佉罗骞驮说，想带着佘芷和《湿婆经》一同回去。</p>
佉罗骞驮唯恐殷无忌再也不回天竺，那样不但是丢了宝贝女儿，还失去了天竺抵御蒙人入侵的唯一希望，自然万万不肯答应！甚至扬言要把佘芷和殷无忌永远锁在天竺！</p>
婆雅稚一方面劝佉罗骞驮冷静，一方面又跟殷无忌交心道：“孩子，我和陛下都知道你对佘芷绝非虚情假意，你不愿意和她分离。”</p>
“不如这样，你先把佘芷留下，等你到中土圣典教传完经后，再返回这里也不迟啊。”</p>
“请理解我们作为一国之主只是图个安心，并非不信任你。”</p>
殷无忌既已将佉罗骞驮和婆雅稚认作半个岳丈岳母了，也不太想让二人担心，便依依不舍地告别了佘芷，让佘芷放宽心在天竺等他回来。</p>
佘芷也觉得母亲婆雅稚所言不错，不让无忌回中土就无法实现他的理想，跟着无忌一起走又怕父亲母亲坐立不安，反正父母已经同意把自己嫁给殷无忌了，多等个一年半载又何妨呢？</p>
所以，佘芷就留在了皇宫里，数着日子，盼着心上人早点归来。</p>
她等啊等啊……</p>
等啊等啊……</p>
却没有等到殷无忌……</p>
等来的只是金神蓐收率领二十四雷将、五百灵官降下的灭国狂雷！！</p>
九天神雷带着天帝伏羲赐予的灵力、威力无穷，又有众多天神加持，顷刻间就将天竺和波斯所在的数千里陆地炸成灰烬！</p>
将天竺宫殿炸成齑粉！</p>
将父皇母后炸得粉碎！</p>
将自己清丽脱俗的躯壳也炸得粉碎！</p>
连三魂七魄也难以保全！</p>
惟有一缕心愿未了的芳魂，向着中土飘去。</p>
可是，当佘芷的芳魂飘到大雪山时，却因为此地风雪太大、随时可能将魂魄吹散，故而令佘芷只能暂时躲藏在贞慧神女峰的山谷底下。</p>
那里，也是她第一次和殷无忌见面的地方。</p>
佘芷相信，当大雪山不再风雪交加的时候，她就能飞出山谷，去往殷无忌所在的圣典教了；</p>
又或者，殷无忌偶尔想起他们初次见面的地方，会听到自己的魂魄在他耳旁亲唱起那天竺国的歌曲：</p>
“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p>
“是神女峰的明月。”</p>
“是大雪山的冰川。”</p>
“是那璀璨的星光。”</p>
“是那明媚的蓝天。”</p>
“我像那戴着露珠的花瓣……深深地把你依恋。”</p>
……</p>
……</p>
……</p>
注释：</p>
1“瓦苏笈多”——历史人物，公元九世纪人物，生卒不详，相传为克什米尔湿婆派创始人，其主要着作为《湿婆经》。 「正常情况下，殷释天＝帝释天＋张无忌（母家姓殷）＋段誉（黑化前）＋陆小凤（外貌），佘芷=舍脂（印度神话里帝释天的老婆）＋周芷若（为“佘诗曼演的周芷若”之简称，不是说其他版本不行，都很好，但佘芷是舍脂的谐音）。所以我说殷释天只能是别的作品里能当主角、跑来这边黑化当反派，才够主角团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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