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花神（1/2）

巴陵王向村。</p>

自从十一年前全村被屠后，村落早已荒芜，田间、道路杂草丛生，村中草屋、砖屋倒塌大半，罕有人经过此地。</p>

当年也是热热闹闹的大村子，数十户人家挨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p>

一夕间就剩少部分探亲、外嫁的人还活着。</p>

因为村民死状凄惨，哪怕圆智、圆慧开办三天三夜水陆法会，还是有不少附近村落的百姓称夜间看到王向村有火光，靠近却看不见人影。</p>

如此传言开来，附近村落也纷纷搬离，这里倒成了禁地。</p>

月光洒下，相对保存完好的砖房中传出声响。</p>

“姐姐，你说仙子传人还在潞州吗？”</p>

“当然还在，这才几天功夫，仙子没那么快离开的。”</p>

清秀女子用葫芦瓢仔细浇灌低矮的梅树。</p>

虽是秋季，但近来雨水较少，天气又干燥，植物们难以忍受。</p>

梅树晃动枝丫，传出稚嫩声音：“姐姐，过几个月我也能开花，今年还是不开吗？”</p>

清秀女子轻抚梅树枝丫，笑道：“不开，再等等。等姐姐见到仙子传人，我们姐妹就能脱离这里。”</p>

她与梅树齐高，没有下半身，身旁水桶都快和她一般高。</p>

“那姐姐为什么前几月要开花呢？”梅树不解，“开花明明会消耗本身积蓄，影响灵性。”</p>

女子抱住梅树，柔声道：“桂花妹妹贪玩，伤了根子。姐姐需要以花蕊聚拢少量精粹，帮她一把。”</p>

“都怪姐姐那时心急，吓跑接近的人类。现在没人来，只能靠我们自己。”</p>

她松开梅树，举起水桶向前滑动，无视障碍。</p>

十位妹妹还需要浇灌，她不能停下。</p>

身后梅树轻声祝祷：“玉翎姐姐，朝阳再起，百花争时，谁言秋日不如春。”</p>

玉翎唇边微翘，没有回应。</p>

四时花序，万艳同芳，她们还需等待许久。</p>

地面散乱的砖石缝隙中，探出的狗尾巴草轻轻晃动。</p>

玉翎顺手泼出小半勺水，略一停顿道：“可惜你有天分，却不在书中有记载，当不得我等姐妹兄弟。”</p>

那狗尾巴草晃动越发频繁，似是在讨好她。</p>

玉翎捂嘴笑道：“你先过了今年冬季再说，我可没有余力照应你。”</p>

十三年前，帝流浆就是落在此处。</p>

那时王向村，还有宗族祠堂，出过读书人，虽然止步于童生。</p>

童生苦读无果，在村中教授孩童识字念书，也算是报答村中合力栽培之恩。</p>

后来上三清观祈雨，其中鸡鸭猪还是他出资购买，后来他也是死在村中。</p>

生前他有着文人的特质，喜欢附庸风雅。</p>

因教书育人，并不参与劳作，故而有闲情在院中种下十二花，应对十二月令花神。</p>

又常常一边在院中诵诗念词、自命不凡、感慨命运弄人，一边捧着志怪小说爱不释手。</p>

帝流浆落下后，正是九月，对应菊花花神，院中玉翎花绽放动人，接下大半精粹，只是受吕崇压制，并未蜕出灵智。</p>

后来王向村被屠杀，村落荒芜无人；吕崇禅位，奔赴妖岛不出。</p>

三年压抑，一朝解脱。</p>

玉翎生出灵智，下意识想要蜕变人形，迁离原地。</p>

结果伤到根基，人形只有上半身，而且满脑子都是志怪书中的念头。</p>

那穷书生的志怪书能有什么好，多是些梅精柳怪现身报恩、遇难小姐投怀送抱的故事，</p>

其中有本《月宫奇谈》的书中，描述某书生误入月宫，得月宫仙子倾心，不顾天规下凡以身相许，成就千古姻缘的故事，最得书生喜爱。</p>

只因人间嫦氏，剧情完美贴合奇谈所写，倒让玉翎听去当了真。</p>

书中写到，月宫百花仙统领人间百花，挑选十二花神分掌四时，因仰慕书生才气，私下凡间，留下后裔。</p>

后来得知嫦氏事迹，玉翎更是无数次幻想自身见到人间百花仙后裔，一同登天升仙的场景。</p>

然后现实沉重打击到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