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直言一疏天下惊(五)(1/1)

最近朝廷最重要也最热门的话题,当然是赵文华与张经的口水仗。 现在赵文华虽然也在嘉兴,但是关于军机要务,都不让赵文华接触,这下就搞得赵文华十分愤怒,不管是写信给严嵩,还是直接上疏弹劾张经,赵文华现在和他张经杠上了。 其实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赵文华自命钦差,态度傲慢,对前线将帅颐指气使。张经以总督自重,不听摆布,又恐其轻佻浅薄,泄露军机,不告知其军事部署。两人的冲突是越来越大。 而朝廷对此的态度却很耐人寻味,对于两人的互相攻讦,朝廷是默不作声,就放任他们二人这样攻讦。 而在东南的士大夫们,尤其是那些已经致仕在家的大臣们,对张经更是疯狂的弹劾,原右佥都御史张濂上疏弹劾张经称:臣本杭人,顷复家居五载,颇知海寇始末。始以海禁乍严,遂致猖獗。而督、抚因循玩怯,养成贼势。 如果说赵文华的弹劾还被臣子们视为严党的构陷的话,那张濂的弹劾就颇具威力了。同时赵文华还给嘉靖上了《条陈海防疏》,直接向嘉靖阐述自己的御倭理念,赵文华的文笔可不是张经可以比拟的,而且赵文华久在京师,对嘉靖太熟悉了,他知道现在嘉靖最想听到什么。 赵文华上疏中称:臣惟御贼之道,一曰守,二曰攻,三曰抚,三者并行然后可以取胜。 同时他还盛赞了唐顺之和胡宗宪两人,认为胡宗宪是才智异常、安危可寄,宜亟付以大任的知兵之人,而唐顺之以御贼上策,当截之海外,纵使登陆,则内地咸受祸,也是足以平倭的人才。 赵文华在奏疏中还再次弹劾张经,认为他养寇失机,养寇自重,徒损钱粮,畏敌不战,贻误战机,请求嘉靖将其撤换,那撤换之后该派谁前来呢?当然是派他赵某人了。 赵文华的这份奏疏经通政司到了内阁,严嵩看后对徐阶说道:“子升,赵文华乃是老夫义子,他的奏疏,老夫不便拟票,还是子升来拟吧。” 徐阶看了赵文华的奏疏之后,明白了严嵩的意思,对严嵩说道:“首揆,张经以文人知兵,仕途坦荡,因而颇为自信,现在看来,他有些过于自负了,前线倭情迄今一无所知,一切付之不闻。此何异妇人、木偶人哉!” 徐阶知道,严嵩将赵文华的奏疏给自己看,就是想要他表态,对于张经,徐阶现在也是十分不满,张经在东南日久,弹劾他的远不止赵文华一人,徐阶的乡党和门生故吏也纷纷给徐阶写信,说张经在南京和嘉兴,以抗倭为名,大肆加派,向士绅们摊派钱粮,不少人怀疑张经蒙蔽因循,故意不尽力驱剿倭寇,还从中贪墨军费。 有了徐阶的话,严嵩就有了底气,现在内阁三位阁老已经对罢免张经达成了一致,于是严嵩说道:“事涉封疆督抚,还是请陛下圣裁吧。”于是严嵩就将赵文华的奏疏原封不动的呈递了上去。 果不其然,赵文华的奏疏呈递上去没有多久,嘉靖就传召三位阁老到无逸殿。 嘉靖问道:“赵文华的奏疏,怎么不见内阁拟票啊?” 其实嘉靖怎么会不知道内阁为什么不拟票,严嵩说道:“赵文华乃是臣的义子,他的奏疏,臣不便拟票,而且此事事涉督抚,还是请陛下圣裁。” 嘉靖笑笑,要是严嵩不同意赵文华的看法,这奏疏怎么能到自己的案头呢?这奏疏到了嘉靖的案头,还不能说明严嵩的态度吗? 嘉靖笑笑,问道:“对于张经,内阁怎么看?” 徐阶说道:“陛下,自张经到任以来,从他地调集众多客兵,日日操练,而不见一战,赵文华奉上谕巡视,张经以军机要务而不与闻,不亦咄咄怪事乎?” 严嵩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徐阶,他现在入阁日久,对于嘉靖也比较了解了,看来徐阶这次对张经果然是一击必中,成功使嘉靖对于张经产生了不能容忍的愤怒。 其实之期嘉靖对张经也多有不满,朝廷一边非常急迫地想要缓解南方的困境,给张经充足的人力物力,勒紧腰带往南面输血,一边是倭寇在沿海地区穿州过县,肆意劫掠,如入无人之境。赵文华屡屡催问张经何时发兵,如何作战,张经却一拖再拖。而张经给出的理由是时机不成熟,自己所倚重的能够与倭寇抗衡的部队如“狼兵”还未完全就位。 要知道,朝廷为了东南抗倭,可是已经投入了海量的钱粮,连嘉靖本人都开内帑支援东南的抗倭,同时对于张经也是寄予了厚望,让张经总督江南、江北、浙江、山东、福建、湖广各省兵马,便宜行事,专负剿倭事宜。结果这么多的钱粮砸下去,连个回音都没有,就是打水漂还听个响呢! 嘉靖和阁臣们对于张经不满那是正常的,而张经对赵文华的轻慢,则是彻底激怒了嘉靖。嘉靖之前已经对于张经的按兵不动也屡次下敕书询问告诫。 而赵文华作为皇帝的钦差,当然要贯彻嘉靖的意志,继续催问张经何时对倭寇作战,这本就是赵文华这个钦差的主要任务,本来就无可厚非,没想到赵文华居然一直被张经排除在核心军务之外。 这不由得嘉靖不愤怒了,赵文华是自己派出去的钦差,先不论他严阁老的义子,工部尚书兼右都御史的职务,就是他是个七品小吏,那也是嘉靖派出去的钦差,不是鸟人是天使,张经看不起赵文华,那就是在挑战嘉靖的权威,嘉靖怎么会不收拾他。 嘉靖当即说道:“这样吧,召左都御史屠侨、吏部尚书李默还有兵部尚书杨博来,一起议一议赵文华的奏疏。” 其实赵文华的奏疏现在已经传的满京城都是了,朱载坖当然也知道了这份奏疏,并且拿到了抄本,朱载坖看后,就一个人坐在书房里仔细思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