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她连死都不敢…(1/1)
哈哈… 哈哈哈…… 她只能对他的种种手段出了逆来顺受、通通受下,再无他法…… 视线慢慢凝在手中的剪子上。 她连死都不敢… 纤弱的女子垂首,肩头微微抖了几下,发出极轻的笑声,再仔细听,笑声分明比哭声更教人心碎。 在厨房里的哑婆婆察觉到,从窗子探头一看,看她这般反常,想起她今日浸冷水、吃药时眼底的那抹劲,又看见她手里握着把剪子,大叫糟了! “啊啊!” 哑婆婆出声的瞬间,轻风也已发觉,纵身从房顶上飞身而下,身影快如闪电奔至锦鸢面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用巧劲一折,她吃痛,手里的剪子掉落,头顶传来轻风斥问声:“姑娘要做什么!” 哑婆婆也从厨房里跑出来,气喘吁吁着握住她的手,微有些浑浊的眼瞳里遍布着急,蹙着眉地看她,也隐隐有责怪之意。 ……责怪? 斥问? 锦鸢止住悲痛欲绝的轻笑。 眼眶刺痛不止,愈发殷红似是要滑落血泪,望着面前的二人,勾了下唇角,轻声道:“别怕,我不会寻死…”女子的嗓音缥缈如清晨的凉风,绝念的视线聚焦,凝在轻风的脸上,对他道:“为了爹爹、小妹,我也要活下去…不是么…” 更像是对他背后的主子说。 哑婆婆不舍她这般折磨着自己,展臂将她拥入怀中,手掌心缓缓顺着她的后背,安抚她强忍至此的情绪。 轻风只觉得掌心一烫,立刻松开她的手腕。 有些尴尬的后退,去一旁默默守着。 或许是哑婆婆的怀抱过于温暖,又或是她怀中清新的皂角香令她恍惚了一瞬,想起了幼年时为数不多母亲的怀抱,也是这般干净清香。 才让她忽略了婆婆是赵非荀的人。 堆积在心底愤怒、绝望、迷惘的情绪已至极限,她忍了一日又一日,一月又一月,可昨夜过后,她已快撑不下去了… 她埋在哑婆婆的怀中,呜咽的哭着。 哭声渐大,放肆嚎啕大哭出来。 似乎要将所有的情绪通通哭出来…她才能继续喘口气,才能继续活下去… 她恨… 自己懦弱至此,连死也不敢,要被男人如此糟蹋! 她恨自己—— 连累了无辜的立荣。 她更恨这不公平的老天爷… 既然她注定一生可怜,又为何要让她知道! 就让她糊糊涂涂的过一辈子不好吗… 至少… 至少…… 梦境之中她她也曾短暂幸福过。 而不是如今早早沦为笼中之鸟,多受这些折磨… 最恨的… 是那个男人。 不肯放过自己…明明梦中她希冀不再纠缠啊… 她最后竟是在哑婆婆的怀中哭的累极昏睡过去,之后几日,哑婆婆寸步不离的陪着她,便是入睡,也是守在床边替她摇着扇子,守着她入睡后,才回屋去睡。 婆婆不会说话,便想着法的做好吃的。 还会寻来好玩的物件,让她打发时间。 再硬的心肠也要被感动了,更何况是锦鸢生性善良,她知命认命,发泄过一通后,也恢复了些精神。 轻风仍守在小院里。 最最要紧的是,赵非荀不曾再来过小院。 听轻风说,大公子忙着办差全城缉拿胡人,眼下胡人没捉拿到,反而追查出些京中富商与云秦进行的些见不得人的买卖,整理了折子递到御前去,陛下龙颜大怒,命大公子继续追查! 锦鸢才得以喘息几日。 一日午后锦鸢小睡起来,吃过哑婆婆放在房中的杏仁豆腐露,赶着功夫绣好了一个香囊,里面塞了夏日驱蚊虫的香料。 厨房里蚊子多,哑婆婆每日管着一日三餐,都要被咬上几个包,锦鸢要和她一起做,每回都被哑婆婆赶出来,小老太太力气不小,锦鸢争不过她,就想绣个香囊给她挂着。 她出门去寻哑婆婆,将小院寻了个遍也没见着人。 她仰头,手抬起,掌心在眉心搭了个凉棚,眯起眼,在屋脊上找轻风的身影,唤了声:“轻风大哥——” 轻风从两边屋脊的阴影处探出头,应了声:“锦姑娘叫我什么事?” 听着声音懒散,咬字还有些含糊,不似往日利落。 锦鸢无暇注意这些,问道:“你知道婆婆去哪儿了么?” 轻风满脸酡红,也不知是不是被晒得,回她:“婆婆啊,估计是去看虎子他们了。” …虎子他们? 因哑婆婆不会说话,轻风不曾提及过,锦鸢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想着应该是婆婆的家人,婆婆和她一般,虽是伺候人的奴婢,但每月也能回去探看家人吧。 她得了回复,便不再追问。 放下手,正准备回屋时,身后忽然又传来轻风的说话声:“虎子他们坟安置在京郊,离小院有些远,婆婆是在姑娘午睡后才出去的,这一来一回没个大半日回不来,她出门前特地在厨房里给姑娘留了晚膳,姑娘若饿了,自己热热对付一顿。” 锦鸢迈出的脚步顿住。 她眉心有些惊色,急忙转身去看轻风,语气谨慎着询问:“虎子他们是…婆婆的家人?” 轻风本不想多说。 但今日特别,他吃了不少酒,又见锦姑娘对婆婆的关心不似作假,秃噜嘴一股脑说了出来:“我和虎子他们四个人,都是婆婆捡回来的,我们那地儿太穷了,孩子们生得太多养不活就扔进山里去,婆婆和她丈夫本来是去边疆投奔亲戚的,结果一路上尽捡孩子了,他们自己都快穷的活不下去了,还要养崽子。” 轻风盘着腿,坐在屋脊上。 神色有几分追忆,脸上挂着笑,说到这儿时,用手指指了下自己,“就是我们几个,男孩子嘛,胃口又大,饿的有上一顿没下一顿的。到了边境婆婆的丈夫被征军入伍,就为了养活我们,没几年,北疆就打来了,叔战死了,我们那会儿才七八岁大吧,毛还没长齐就嚷着要给叔报仇,杀光北疆贼人,婆婆拦不住,只好随我们去。” 锦鸢站在院子里,安静、耐心的听着。 轻风脸上的笑意仍在,声音略带一丝哽咽,“我们入伍混了两年后都跟着大公子…他收我们做近卫,我们拿月钱自己通通不舍得花,都送回去给婆婆用,后来…后来啊…” 那么一个七尺男儿,提及战事兄弟,也忍不住用袖子狠狠抹了下眼睛,“前两年和北疆的一战,虎子他们都战死了。那帮北疆混蛋王八羔子!杀了人喜欢砍头砍脚,大公子后背那一条最长的疤,也是为了抢回虎子他们一个全尸被砍的。” 随着言语揭开血淋淋的回忆,轻风拽起酒壶又灌一大口,酒从嘴角淌下,他抬起手背随便抹了下,“再后来,婆婆带着虎子他们的骨灰回京安葬,大公子买了这个小院子,雇婆婆打理,算是替我和虎子他们赡养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