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夫妻（1/2）

周凌峰俯身坐在狼吞虎咽的齐绪对面，手指轻轻一勾，将菜碟拉近一些，问道：“能吃饱吗？”</p>

“能。”齐绪抬起胳膊抹掉脸上的汗。</p>

此刻，他身体内部正有节奏地膨胀、收缩，循环往复，厚重的衣物很好地遮掩了这一切，从外表看不出任何异样。</p>

齐绪努力地想要把握好一个度，让自己既不会感到难受，又能够始终保持理智。</p>

突然，一阵 “滋滋” 声传来。</p>

“国家…… 滋滋…… 固伞…… 曙光……”</p>

听到这声音，齐绪猛地抬起头，可视野却被座椅挡住了。</p>

他毫不犹豫地站起身，站在座位上向远处眺望。</p>

“你悠着点。” 周凌峰见状，不自觉地抬起双臂，时刻准备着扶住微微摇晃的齐绪。</p>

齐绪的目光落在后方，那里有两颗头发花白的脑袋。</p>

在他们面前的小桌子上，摆放着一台老式收音机。</p>

“滋滋…… 碧霄…… 寻人……” 紧接着，“啪” 的一声，老头果断地关闭了收音机，甩手将其丢进脚下的包袱里。</p>

老头佝偻着干瘦如柴的身体，双手撑着桌子艰难地站了起来。</p>

他推了推挡住道路的老伴，见对方紧闭着眼没有反应，随即怒喝道：“让开！”</p>

“嗯？”睡梦中的老奶奶被猛然惊醒，心脏剧烈跳动。</p>

她看了老头一眼，如往常一样保持沉默，放低姿态，用最快的速度起身。</p>

就在这一瞬间，她的视线忽地暗了下去，一片漆黑，脑袋也开始犯晕。</p>

坐得久了，冷不丁地站起来，引起了体位性低血压，血液在短时间内无法充分供应到大脑，造成眩晕。</p>

虽然她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但还残留着一丝意识。</p>

“等会儿等会儿”老奶奶用手紧紧抠住桌子，竭尽全力稳住自己的身形。</p>

“啧，哎，起开呗！” 老头等得不耐烦了，用力推了一把。</p>

这一使劲，他本就松垮的屁股瞬间失去了控制，“噗噗” 声不绝于耳，一泻千里，根本停不下来。</p>

老头脸色铁青，干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p>

周围的人看到屎尿从裤腿流了出来，立刻捂住口鼻，纷纷跑向车厢连接处，嘴里大喊着：“服务员！有人屙车里了，你快收拾一下。”</p>

休息室内，张晓燕垂头丧气地趴在桌上，满脸颓废，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p>

“妈的。” 老头怒目圆睁，瞪着跌坐在地上的老奶奶。</p>

老奶奶满脸惊恐，双手颤颤巍巍地用手背遮挡住脸，不敢看对方的表情。</p>

“福根…… 福根……” 她浑身颤抖如筛糠，疼痛难耐，说话都不利索了。</p>

老奶奶不敢起来，生怕对方动巴掌，只能试图呼唤老头的名字，希望能唤起一点夫妻情分。</p>

“福根啊……”</p>

王福根见状更生气了，抬腿就跺。</p>

“哎！” 周凌峰厉声呵斥，赶紧跑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凤英姑。</p>

“还不快点给我找裤子！想冻死我？！” 王福根瞪大眼睛，扯着嗓门大声喊叫。</p>

“谢谢你啊，孩子。” 凤英姑轻轻拍了拍周凌峰的手背，一步一踉跄。</p>

她哆哆嗦嗦的弯下腰，从桌底拖出自己的行囊。</p>

“我来。” 周凌峰说着，帮忙打开包袱，在一堆缝补的破衣服里翻找厚棉裤。</p>

“让一让。”</p>

周凌峰闻声侧过身，顿时愣住了。</p>

他把厚裤子递给王福根，难以置信地盯着埋头拖地的齐绪。</p>

没一会儿，地面的污浊都沾在了拖把和脏裤子上。</p>

“呀，小七！”</p>

做好心理准备的张晓燕一出门，眼睛亮了起来。</p>

她快步走到齐绪身边，嘴角挑起止不住的笑意，拍了拍齐绪的屁股。</p>

“我们的小七真棒，太厉害了，姐姐一会儿给你编辫子哈……”</p>

齐绪直起身，脸上布满阴霾，手里的拖把被张晓燕接了过去。</p>

“奶奶，咱去那边坐着吧。” 周凌峰指向空荡荡的三连坐。</p>

“不了” 凤英姑怯懦地望着王福根愤怒的脸：“不麻烦你们了……”</p>

周凌峰无奈地带着齐绪回到座位。</p>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p>

面对这样的情景，他也不好强行拆开这对相依为命的老夫妻。</p>

周凌峰看着坐下就吃的齐绪，抛去病情，倒像个懂事听话的。</p>

他忍不住伸手摸向齐绪的脑袋，手腕却在半空中被齐绪握住。</p>

“我要吃蔬菜，水果，新鲜的，什么种类都行。”</p>

“好好好。” 周凌峰扭开胳膊，依旧把手掌放在对方头顶揉了几下：“中午再吃吧？”</p>

这两样东西在如今皆是稀罕物，尤其蔬菜，哪怕是一根草，都比肉珍贵得多，除了打了农药的地皮，全球都没几块绿地。</p>

但帮忙干活的小七既然提了，那他多少也能问餐车要出来点儿。</p>

“还吃小笼包，辣的。” 齐绪道。</p>

周凌峰一口应下，心想还有两三天就到曙光了，不差小七这点胃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