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口香糖(1/2)

其实人生里有个必修课就是坦然无惧地面对自己的孤独,但是那时候上大学我还不具备这项专业技能,因此上从根本上来说我是被这个玩意吞没了。</p>

非说我的周围都是一些坏人那也不公道,只不过就是没什么脾性相投的好人罢了。大学里的那些人跟高中最大的差别可能就是没有那么无忧无虑,大家好像时时都担着什么心思一样成天愁眉苦脸,现在我当然就知道那是没法在人生里不同凡响的那种苦闷,是对未来没有规划没有把握的那种没安全感,是拼尽全力也只能做一个无聊的人产生出来的那种无可奈何,非得一个一无是处的大脑和一颗极端麻木的心脏才能在那种环境里活得如鱼得水,而这俩个东西其实也非常难得的。</p>

我同宿舍五个人,除了俩个家就在省城的其他人都去我那里住过,既然学校离市里那么远,周末的时候进去市里再跑回去基本是不可能的,他们到市里玩基本都住在我那里。开始的时候我跟他们关系不错,反正不是这个就是那个,或者他们几个一起去市里大家上个通宵第二天就睡在我那里。到了后面我自己抑郁了,对谁都没有好脸色,别人也就逐渐不跟我来往,因而我也就更加孤独——这类型的心理问题会像麻风病一样赶走身边所有人,让人家看着害怕,因而也就特别需要你即时地、果断地处理它,但是说实话在我们这个国家对这类问题从上到下是缺乏认真对待的基本态度的,我自己一则是不知道自己出了问题,二则哪怕知道了也实在羞于跟别人启齿——怎么啦?中华大地这才刚刚吃饱几年呢你就大言不惭地出心理问题啦?别人可还饿肚子哪!</p>

什么都不能填补我内心里那种虚度光阴给自己造成的人格损害。</p>

那时候宿舍里有一个富二代,他非常有钱,我还没见过哪个大学男生每周都痴迷于去品牌店买新衣服的,这家伙基本上每周末都住在我那里,然后去班尼路买好几件衣服,周周都要买。他是一个相当帅的哥们儿,可惜脸上长痘,其他没什么毛病,开始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跟我在一起,但是我跟他也玩不到一起去——他不搞体育活动,不追姑娘,不参加学校的一切舞会、歌唱比赛、辩论大赛等等,就是成天怀着不知道什么心思在那里无所事事。大学里的人多少都有几分城府的,只有我没有,我这人那时候也还是一个直来直去的小青年,看上去凶悍,其实很好哄,恐怕别人都不像我那么好说话。除了这位,还有那个套被套的家伙,这俩后面跟我关系好,经常跟在我后面进去出来,但是他们其实跟我也没啥共同语言,大家只不过没办法只好在一起罢了,就像那种貌合神离的夫妻一样纯属于被逼无奈——我不喜欢这种友情,恰似我也不喜欢这类爱情,合不来早早分开就是了,何必强挣着凑到一起彼此反胃甚至反目成仇——当然,他们比我成熟得多不会对我有什么仇恨,他们只是不搭理我罢了,把我当成一个惹不起的麻烦。要说大学里谁最恨我,那应该是我的班主任,她甚至比训导主任更讨厌我——为什么呢?因为她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妇女,正是那种要绝经的更年期,情绪极其不稳定,平常假装出一副知性文雅的样子,犯病以后晚上七点跑到教室辱骂学生(这可不是平常的那种训诫,而是口无遮拦祖宗八代那种单纯的侮辱)能到晚上九点,她这么骂过第一次,我没防备迷迷糊糊被同桌(我们班花)叫醒听了一晚上,第二次她又跑来开骂,我就踢开门走掉了——这类妇女一般都是深知自己脑子有病但还不允许别人反抗,所以我损害了她的尊严,给她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心灵伤害,后面我离校出走,我爹去给我办休学,这个妇女死活不同意,非要开除我不可——得亏那个学校是个新学校,生源比较紧张,不然校长非顺从她的意思不可——没人愿意惹这种更年期老妇女的,包括我在内,这种妇女其实是整个人类的前妻那样的存在,你巴不得她死了,但是她就是依靠汲取旁人的仇恨活下去的,所以格外长寿,把所有人都熬死了她还能接着活很多年——在公交车上欺负小孩子,半夜三更不睡觉在楼上跳绳,你在这边吃烧烤她就在你耳朵边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跳广场舞——依靠爱活着的人比如我这种其实是步步艰难,所以我活不了很久,但是依靠别人的仇恨可不一样,她真能跟你耗到海枯石烂!</p>

当然,包括她在内,没人敢惹我,简言之就是别人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更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大家各忙各的,你最好有点眼色不要来招惹我,因为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其实在学校的时候确实没人敢惹我,后面保镖也去了这个学校上大学,他补习了一年所以比我晚,我过去看他帮他修理同宿舍的贱人,喝完酒出来被以前的仇敌埋伏在暗地里揍了十砖,打得在医院住了一个多礼拜——我当然知道揍我的人是谁,但是只让他们出了各种费用,后面也没去报复他们,因为后面我已经长大了,知道以我那个吊样子这种事免不了的,恨我的人太多了,我还能挨个去报复别人吗?所以算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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