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人生中的选择（2/2）

长时间与非凡之物的接触使他们的身体相较于同龄人更早地支撑不住，此时正是弟弟“事业”的关键时刻，容不得他们去分心关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p>

进入了大学的校园，李湉才有了几分自由的感觉，这与常见于其他同学身上的来自的家庭的管控不同，即使已经远隔数个省份，父母对她的控制和原来依然没什么太大的区别。</p>

那是一种心境的改变，来到了完全陌生的新环境，入目所见除了某个男生以外，全都是未曾见过的模样。</p>

什么父母，什么弟弟，什么当众的令人难堪的回答，全都可以被一脚踢飞到异世界去。</p>

她享受了第一次的放纵一整天，第一次和舍友们在外过夜，第一次在那个晚上被一身酒气的学长表白并且顺利地开始了第一次恋爱。</p>

虽然带着酒精气味的表白稍微会让别的女孩失望，可她不在意，因为这是她的初体验，无所谓好坏，单纯有这样一次，就足以让女孩幸福好一阵子。</p>

这是她的选择带来的人生吗？</p>

是因为她当时的那一句“不想”，影响了之后发生的种种，才会有这样令人兴奋的生活吗？</p>

李湉不懂，她是标准的理科生，不同于学哲学的学长，他就总能从一些小事中说出一番别人都说不出的大道理，用着文科生特有的优美的句式和辞藻。</p>

夕阳西下，学长说：“短暂而绚烂的一生，正如我们，每个人都应当追求的璀璨的死亡，因为我们的诞生已经足够令人惊喜，不能给人生一个遗臭万年的烂尾。”</p>

她发现校园绿化带中雨后长出的一些白色的小蘑菇，煞是可爱，她查阅了资料，它们的名字就叫“白蘑菇”，于是摘下一朵，赠给大嚼特嚼小笼包的学长。</p>

“是白蘑菇。”她说。</p>

“我有个问题，”学长将包子和蘑菇放到一边，看着她说道，“蘑菇是真菌，理应比植物和动物都低级一些吧？”</p>

李湉点点头。</p>

“所以说啊，就算是低级的真菌，只要它们在外观上看起来可爱干净，从我们人类视角，它们就是有价值的东西——你采下送给我。可一些不起眼的杂草或者虫子，因为没有长得足够可爱，所以我们看它，就觉得只有纯纯的副作用。”</p>

他抬起脚，露出鞋底粘着的一只被压扁的黑色不知名虫子。</p>

“所以呢？”李湉追问，她没太听懂。</p>

“所以？”学长捧住她光滑的小脸，轻轻揉搓，“你长得这么可爱，对我来说，就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宝藏了，任何东西，都比不上你。”</p>

李湉将这话记在心里，没有多问一句“如果我变丑了呢”之类的话，她知道那样做多半会打破现在的舒适的气氛。</p>

“这就是我的选择带来的结果，因为我选择了当普通人，才会有这一天！”</p>

这个念头在那一天早晨被莫名其妙的一通电话无情击碎。</p>

“请问是李湉女士吗？你的父亲、母亲和弟弟于昨晚的一次普通行动中因不明原因死亡，尸骨无存，现在正式地通知您——请签署好我发送过去的那份电子版文件，然后发送到邮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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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具体内容她不想再听，她只知道世界上仅有的三位血亲已经消失不见。</p>

就在三天前，母亲发来过一条微讯：“出差，生活费已经打到卡上了。”</p>

李湉回：“好。”</p>

没有多余的交流，从小时候开始便一直如此，不同的是，这两条是他们最后的对话。</p>

而根据特别反应处的亲子继承规定，父亲的短刀和母亲的手套一起打包，由一位黑衣墨镜男子亲手送到了她的面前。</p>

“我不需要。”她打开手提箱，里面熟悉的两件东西只看了一眼，就推了回去。</p>

“请不要着急下定论，按照规定，您有足足一个月的时间考虑，在此期间，我会一直停留在津城，如果您想找我，就请拨打这个号码。”</p>

墨镜男人递来一张纸条，带着金属手提箱，走出咖啡馆。</p>

血亲死光了，李湉也不知道自己心中为什么没有那么多的难过，有的只是一种对人生新阶段开始时的迷茫和人生旧阶段结束时的惆怅。</p>

她没有后悔为什么没有多与家人聊几句，再叮嘱他们多注意安全，因为事情发展总是这样，与你的选择无关。</p>

她不想接手父母的“事业”，为了大部分人的幸福奉献自己，四五岁的时候是这样，现在也是。</p>

万幸，在这世界上她还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还有一个可以避风的港湾。</p>

和墨镜男人一大早见完面，她突然想起这件突发事件打乱了情侣之间吃早餐的习惯，她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想要见一面学长的心情，他是学哲学的，一定能明白眼下这种从未见识过的情况该怎么处理。</p>

哪怕只是依偎在他的怀中，听听那有力的心跳，两人什么也不说，就这么静静地待着。</p>

她给他打电话，显示已经关机，无人接听。</p>

犹豫了一会，她打电话给他的舍友。</p>

“怀峰他出车祸了，可能……醒不过来了，今天早上的事。”</p>

“早上？”李湉不知道，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p>

“对，我听说，大概是在去校外买早餐的路上……你们今早上没有在一起吃饭吗？怎么会出这种事故啊？”</p>

李湉无言以对，她挂断电话，一个人站在初升的太阳下，周身只觉得冰冷刺骨。</p>

半个月后，李湉接过短刀和手套，成为了一名实习人员。</p>

她虽然是理科生，却也对人生的轨迹有所领悟——</p>

本该交予她的父母一代的使命，并没有因她的选择而改变，只是稍微迟了一段时间。</p>

本该孤身一人的她，并没有因她的选择而改变，只是稍微迟了一段时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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